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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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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人生得意須盡歡,怨偶需得小登科嘛。這一鹹卦,您可別讓我太長針眼啊!”他閉著眼睛對著北方又拜了拜,才從懷中摸出了一塊懷表。

“嗯……醜時二刻。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
“砰!”

我的乖乖,爺的卦要不要這麽準。齊八爺定睛一看,暴力拽開房門的,可不正是屋內早該睡著的張啟山——雖然他現在與神游並無什麽兩樣:只見平日在病中也被副官裝扮得衣冠楚楚的張大佛爺,此刻未穿襪子,赤著雙足就踩在居家的黑色布鞋中,身上也只穿了白色中衣,表情呆滯、行動僵硬,若非那一雙鷹目有著炯炯神采仿佛目標明確,那就近乎和行屍無異了。

八爺咋舌,伸手在佛爺的面前晃了晃。

卻被張啟山一臂揮開,而後者則擡腿跨出門檻就直直向外走去。

哎呦餵!這可不比前些日子吃飯都要人餵的狀況強多了!被揮開的八爺背脊險些撞上門板,卻也不惱,忙忙探頭往屋內瞅去:果不其然,張副官並不在屋內。那麽顯而易見的,這位張大佛爺半夜驚醒,就是去找他了。八爺面上浮現笑容,又將晚間在屋中得出的卦象在口中喃喃念誦了一遍:

“鹹卦第四:亨,利貞;取坤吉。貞吉,悔亡;憧憧往來,朋從爾思。”*

他掐著手指揣摩了會兒,越發覺得“憧憧往來”四個字十足貼切,再一擡頭,那尊大佛卻已經邁出了十來米。“嗳,慢點慢點,讓我扶著您老點兒,這都傻了還跑這麽急。”他憶起卦象中自己今夜的使命,忙趕上去。並不引領,只在張啟山每每快要頭撞南墻時幫他調整方向。“小心小心!真是的,雖然卦象是媳婦不追不回家,您也別走這麽急吧!這張日山,跑哪兒去了他!”

**

張副官正單手扶著墻,另手攥緊婚契,微微搖晃地向古樓外走。失血有些多,他雖然習慣了放血,但該暈還是會暈。

他壓下體內坤澤氣息的暴動——張家凡擁有麒麟血之人,在失血的狀況下,第二性征就會自動爆發,通過信息素與腎上腺素的快速分泌使身體能夠應變突發狀況,這在墓中是十分必要的保命手段——輕微發情對粽子可不具備吸引力。只不過……這在地面上,就有些尷尬了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用袖口拭去額角不斷冒出來的汗珠,希望待會兒自己這身味道不會讓夫人產生誤會。畢竟,在常人眼中,除了發情期外,能讓坤澤一身信香的狀況,九成九就是——勾引自家乾元了。他心中嘆了口氣,兩道劍眉蹙緊,伸手拉開了古樓連接出口的最後一個機關。身後的防盜鎖閉合,身前的大門緩緩開啟。

可是,他做夢都沒有想到……

門外,竟然站著佛爺。

他可能弄出動靜引來族人,亦有可能囫圇一個全身而退。卻獨獨不可能……

可那句“佛爺您怎麽在這”的疑問尚未出口,那人便猛地上前,身法快若鬼魅,手爪硬似玄鐵。陡然出手卡住了他的頸項,將他整個人向側面掀飛,用力攮在了古樓出口附近的白墻上!力氣之大,讓他瞬間以為自己已經被楔入了墻壁。

“嗚——”

“去、哪裏了!”那雙鷹目中,帶著勃然的怒火。

齊鐵嘴躲在不遠處的廊柱之後,用圍巾的兩端捂住了雙眼:“呦餵,下手可這狠!張啟山,這他媽可是你親媳婦!”

張啟山聽不見他的叨念,就算聽見了也不會理會。他的嘴唇動了動,目光灼灼地盯緊了副官的臉容,又問了一次:“去哪、裏、了!”這次的聲音,比剛才清晰了許多。

日山不敢抵抗,他攥著婚書,掌根緊貼墻壁,難受得近乎上不來氣。但他依舊是努力先觀察著佛爺的情況,隨後,他很快發現了男人雖然能動能說話,神魂卻似仍然不在現實中。“佛爺……”可又和之前在白喬寨的狀況有所不同。

回應他的,是男人惱火地跨前一步,讓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。

張啟山很憤怒,他一直糾纏在一個循環往覆的噩夢中——夢中他是個掃把星,甫一出生母親便難產而死,五歲時又被強壓著刺上了代表兇獸的窮奇紋身,而後一直有個聲音強調著:張啟山,你不配當張起靈,但你依舊要肩負起家族責任。父親的慘死,臨終前的囑托,宛如咒印般篆刻在他的腦海中。永遠爬不出的墓道,永遠打不完的古屍,似一條條糾纏他的封印……訴說著他的“不祥”,諷刺著他的“大兇”。他信命,他順命而行;可他卻不服運。

但,他掙不出來。

而彼時卻又總有一道聲音,時不時的破空而來。撕開“國家”與“宗族”的桎梏,只是執拗地喚著他的昵稱:佛爺。不是家主、不是少爺、不是長官、不是甜膩的夫婿。只有一個昵稱,親切的、充滿了擔憂與尊敬,並且無比忠誠。“佛爺、佛爺”,連綿不絕,赤膽忠心,無論他在怎樣兇險的境地,那聲音都不屈不撓地跟在身後。似保駕護航,似生死不棄。

誰?

是誰?

或許是誰並不重要,他在就好了。有那麽一雙手,一個軀體,溫暖的,上窮碧落下黃泉,他也不會對他的追隨產生任何質疑。他甚至有些犯懶,並不會花力氣回頭去看——反正,他就在那裏不是麽?他走不出夢魘,太累了,甚至就放任自己徘徊在那個溫暖與幻想之中。

可是今晚,不見了。

那個溫暖的聲音不見了。

刺耳細語聲逐漸變大,在他的頭腦中恍若針紮。隨後,一種心臟都被細鋼絲絞緊的銳痛侵襲了全身,那絲越勒越緊,宛若淩遲,緊得讓他覺得繩索的另一端很快就要斷掉。疼,另一端牽著的是什麽?不,是誰?

……

他又喊“佛爺”了。

一聲熟悉的呼喚,讓張啟山混沌的視線在一瞬間陡然清明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唇紅齒白的青年,眉如遠山,目似桃花,唇不點而紅,眉不畫而黛,眼底真真切切的擔憂,更是透骨震心。張啟山忽然就覺得有了底氣,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,將青年頂在了身體與墻壁之間,下意識覺得不能再將這個小家夥放跑了。然而他忽然發現,他似乎也不怎麽在乎他問題的答案——去哪裏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“他在這裏”。

“咳、咳……”張日山對於佛爺突如其來的松手還有些詫異,但是下一秒就被兩人過近的距離弄得紅了耳根。他和佛爺雖然私下親密,但在外頭,可從來沒有……

“幹什麽——去了!”大佛卻再度開口了,控訴地,近乎於孩童的委屈。

那聲音聽得日山心頭一慌。他著急安撫他,又下意識並不想告訴他——難道說,佛爺我去偷咱倆的婚書麽?於是他將攥著婚書的手向背後藏了藏,另手搭上了自家乾元的肩頭,緩言道:“是…屬下夜裏睡不著,出來散散心。”

騙人!

縈繞鼻尖的青草氣息分明猶豫了一下,他的另一只手也往背後藏去了。張啟山猛地攥住了那只向身後藏的手,力氣之大,幾乎瞬間就能留下一圈紅印。“這是、什麽?!”他瞇著眼睛,歪了歪頭,他不喜歡面前的人騙他。所有人都可以騙他,但這個,不行。他還是有些看不清,瞇著眼睛去瞅那張泛黃的、材質特殊的紙張——紙的背面還有一個金線描成的繁覆紋徽。那是什麽?

日山一驚,卻避無可避。他想說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,佛爺您和我乖乖回去;他想說一點都不重要,只要換來的藥能讓您沒事就好。可他開不了口,在他的乾元面前,他永遠丟盔棄甲。濃重的金鐵之氣不知何時已經包裹住他的全身,因失血觸發的輕微發情遇到了濃重的乾元信香,使他腳下不自覺的有些打飄,而緊緊貼在一起的身軀幾乎在瓦解他最後一點意志力。副官幾乎將嘴唇咬爛,他啞著嗓音、偏開頭,磨出了一句:“就是個……籌碼而已,曰山得去,交給夫人。”

什麽勞什子的夫人!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她!

張啟山莫名便是一陣不爽,松開副官手腕就要去奪他手中的東西。他此時神智半醒半不醒,所行所想,皆憑本能行動。副官倒吸一口涼氣,連忙撤手避開。電光石火之間,兩人便堪堪過了幾招。日山矮身鉆出了張啟山的桎梏,且戰且退,擡臂招架著佛爺一招狠似一招的擒拿,一面向外掠去——他並未存他心,只覺得佛爺的狀態過於詭異,不想被他搶走婚書,卻更唯恐對方出一點點事。只想若是能用自己做誘餌,將人帶回房間才是上策。殊不知他這一退,在那個只憑本能行動的人眼中,就變成了徹徹底底的“逃跑”。

跑?為何要跑?你怎麽能跑?!

張啟山再管不得那許多,拔步就追!

躲在外面的八爺只看到先是一個黑影竄出門口,又是一個更快的白影緊隨其後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,速度近乎不相上下,卻還是白影更強些,出手一把扣住黑影的肩頭,一個擰轉將人翻過身來。黑影也是矯捷,面對當胸一掌,他雙手向外一劃,上身堪堪向後彎折,腰身漂亮的屈成一個彎弓,躲了過去,接著雙手著地,腰身下塌,一記烏龍絞柱瞬間起身,扭頭便繼續跑!

張啟山一看,哪裏肯依,陡然加速向前助跑,蹬步上前一記連踹直攻副官後心。而副官就地一滾頭也不回避開招數,顯然是對佛爺出招的套路爛熟於心。於是一跑一攔,一追一逃,身姿在夜空中翻轉騰挪,一路就打出了古樓的地界,已往與住宅連接的林間小道去了。

八爺低呼一聲,連忙跟上,他可不要一個人大半夜的留在這裏。而他文人的腿腳剛剛追上前頭兩位爺,就見張日山終於是略遜一籌,一個旋子飛出卻被張啟山一腳踹中膝側,當空落下的瞬間,雙手已呈交叉狀被佛爺摁壓在身前。而張大佛爺擡腿發力向前,逼得日山連連後退,最終兩人幾乎是臉貼臉,以佛爺壓著張日山的架勢,撞在了一株百年老樹下。

“嘶嗯——”

“不許,背棄我!”明明是用死力抓著人的那個,張大佛爺卻雙目赤紅的瞪視著自己領域內的獵物。

是了,獵物。他是他的,他只能是他的。

捏在掌中的婚書被掐出了褶皺,日山喘著氣,頗有些哭笑不得——背棄?當家的,他可怎麽敢?凝視的目光夾雜了星點無奈,更多的是縱容——縱容對方對他為所欲為。他喘勻了氣,試圖辯解:“這婚契,反正也沒……”

婚契?這句話宛若敲醒沈睡之人的榔頭,張啟山的視線陡然膠著在了日山的手上,電光石火間將一切串聯:外出、婚契、閃躲、逃離、夫人。他這是要離開他,甚至要銷毀婚契?不行!這個認知讓他腦中瞬間嗡鳴。不行,他不允許!可是雙手都用來掐住面前這人,他應該怎樣才能把他更貼近地拴在身邊?身體遠比思維更加迅速,他瞪圓了眼睛,下一秒,陡然湊近——

雙目一闔,用盡全力啃上了那雙不讓他舒心的嫩紅嘴唇。

“……唔嗯!”

日山沒想到佛爺會吻他。他們之間很少接吻,但每一次接吻都像是有今天沒明日的抵死纏綿,似乎總夾帶著怒火,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,但是不得不說,他喜歡佛爺占有他。

全方位的霸占,貫穿,玩壞了也不介意。

張啟山已經撕開了他的衣領。

帶著硝煙的金鐵氣息與濃成茶香的雨後青草交纏在一起,像是兩只撕扭到一處的獸。

張啟山一口咬上了日山的頸項,手毫無章法的撕扯著他身上的衣物。副官猛地仰起頭靠在古木上深喘,感受到張啟山難耐的低吼,他的理智提醒他拒絕:“佛爺……別…嗯——”他們還在外面。

“刀。”

張日山立刻就拔出綁在腿側的匕首遞了過去。

情感總是比理智更猖狂。

尖銳的刀刃劃開夜行衣,帶出了零星的血痕。

“啊恩——”呻吟卻不似疼痛,而是被吮上淺淡傷口麻癢的快感。

張啟山的神魂顛倒在半夢半醒之間,唯一的意識便是要將面前能夠帶給他溫暖的人拆吃入腹、據為己有。而舔上那人赤裸胸膛的時候,舌尖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快感在唇齒中炸出了火花。他近乎忘情的舔吮著那青年的軀體,吮吸上線條優美的鎖骨,含舔因情動而挺立的乳尖。兩道無比契合的信息素裹挾在一起,攪得周圍空氣都為之動容。

“我的媽,真是沒眼看!”八爺用廣袖遮住頭臉,唉叫一聲貓腰繞了開去。

但昔日格外警覺的二人誰也沒註意。

張啟山顧不了那麽多,懷中青年的軀體好似罌粟,讓他食髓知味。而日山更顧不上那麽多,他只覺得自己的七竅中都是佛爺的氣味,帶著硝煙的金鐵信香濃郁得或許兩裏之內都能聞得見。

他的褲子也被佛爺撕了下來。

微弱的抵抗消弭在了雙手被縛的那一刻。身體早已臣服,理智卻還絲絲縷縷的殘留。“不……等——”他想說等一等,佛爺若是想要,回房他可以……但是張啟山今晚,格外討厭他再說一個“不”。那張被他在手心中攥了一路的婚書被猛地自指縫中拽出,塞入了他的口中。

“唔——!”日山一驚,整個人有些茫然的被翻了過去。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被汗巾子捆在樹上——那人束縛了他的雙手,用衣服上扯下來的碎布條夥同汗巾子,將他的雙手纏在樹上繞了個結實。夜行衣的殘骸之下,兩條修長的、白生生的腿便裸露在了月光下。

腿間令人羞赧的肉洞,正濕得令人迷醉。

張啟山承襲自張家血統的兩根修長手指,並攏在一起,捅了進去。

“嗯哼——~”

婚約是防水的。不僅防水,還防撕、扛揉,張家家主與夫人的婚契,豈能馬虎。族人不敢馬虎,日山更不敢馬虎,雖然本是要給夫人的,但佛爺塞在他口中,他就只能認命的叼著,嗚嗚咽咽的被玩弄著肉洞,仰著脖子發出如同幼貓般的呻吟。

而坤澤的下體怎經得起乾元玩弄?敏感的洞穴自佛爺昏迷以來,已有數月未曾有人光顧,期間用抑制劑勉強挨過一次,代價卻是越發的敏感,僅僅三指入穴,便已經一開一合的挽留。惹來張啟山一巴掌抽在了那嫩臀之上。

臀肉在月光下顫了顫。

張啟山看得過癮。心裏卻還不解氣。

他隨手就從古樹上折下一根手指粗的枝條來,對準那肉實的翹臀“啪”地又是一下!

“唔——!”

“啪!”

副官將頭臉埋入手臂中,目光卻順著雙腿看到了他所站之處,腳下正是草稞野蔓,目光延伸,不遠就是院墻家人,頭頂明月,腿側清風。

“啪——!”

日山的耳朵都要紅的滴出血來。

他想要求佛爺開恩,又覺得那人大抵是聽不懂。他想求對方將他放開,內心的角落卻又有一分難舍。若是不能親近,婚契毀後,恐怕就再無機會親厚自己的乾元。微小的乞望炸裂在心底,匯成了不舍的洪流。他最終無措起來,期期艾艾地叼著婚契扭頭去看佛爺。那臀明明被抽出紅印,卻還執拗的撅著,好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桃花眼裏眸光閃閃,空虛的蜜穴羞赧地收縮。“嗚……”

陷入情欲的張啟山卻看懂了,昏昏沈沈的腦袋裏只剩下那將說未能訴的雙眸,他鬼使神差地用木棍貼在了距離穴口最近的地方,高高擡起用力一抽!翹臀震顫,左右肉瓣與中間穴口近乎雨露均沾。來不及讓日山呼痛,他便喝道:“還跑不跑?!”

“嗚——”日山拼命的搖頭。

不跑,他怎麽會跑,佛爺還要他,打死他也不跑。

下一秒,他得到了他的獎勵。神志不清的張大佛爺遵循了本能,拉開褲腰帶釋放出傲人的男根,對準那不斷收縮的肉穴一舉頂入!深入的程度讓他家坤澤睜大雙目,俊秀的臉孔上,額頭因脹痛冒汗,雙頰因滿足嫣紅。

“呼嗯……嗯……嗯哼~~嗚——”

張啟山抱住他的腰胯便在他體內用力沖撞了起來。

**

尹新月簡單束了頭發,披衣挑著燈籠便尋著信香出來了。她在房中等了張日山許久,直到半個時辰前才趴在桌上小歇了會子。她的腦中還困著,可是金鐵氣息中夾帶的那股子茶香,卻讓她怎樣也忽視不了。一路走過了幾間院落,卻是院院門窗緊閉,好似敏銳的張家人在今夜紛紛嗅覺失靈了一般。

她在通往古樓方向的圓形拱門前,碰到了八爺。

八爺似乎並不驚訝她的到來,一襲長衫立在月光下,反倒有幾分故意恭候大駕的意味。他拱了拱手,沖她笑了笑,卻沒有再喊那聲往日裏透著幾分刻意逢迎的“夫人”。

“……你讓開。”尹新月開了口,往拱門的那邊望,皺著眉頭蓄勢待發,一副立刻就要捉奸在床的模樣。

她本以為老八會攔。

但是沒有。她印象裏明明向著張日山卻又慫得不得了的臭算命的,此時清風玉露似地站在那,微微一側身,禮數妥當地沖她比了個請的手勢——

尹新月一抿唇,邁步而入。沒走幾步,撞入她眼底的,是兩個糾纏的人影。

她一直以為,張啟山應該喜歡嬌小乖張的姑娘。那麽一個劍拔弩張的將軍,蓋世英雄般的佛爺,自然是保護欲過剩的,只有古靈精怪又小鳥依人的女孩才能打動磐石般堅硬的心。然後他應該呵護她,無限度的縱容、疼寵,將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,將她當成一個金屋中的小公主。可是當她看清楚佛爺身下壓制的是同樣身形修長,肌理勻稱的副官時,恍惚間居然有種……“並不違和”的、錯覺。

是錯覺吧?!

代替呵護的是“統治”,抵消疼寵的是“占有”。

那麽兇暴、那樣蠻橫、那麽不留情面。捆綁、禁錮、傾軋,如同野獸進攻般攻城掠池。而他身下被卡著後頸壓制的那個副官,捆在樹上塞住了口唇,甚至不被允許說話。而只要她再近一步,似乎就能聽到那啪啪啪肉柱貫穿坤穴的水聲。

她陡然反應過來,登時連退數步,嚇得臉色煞白,幾乎要連燈籠都拿不穩。她雖然少年淘氣,背著父親化妝成男子去過青樓“探險”,可哪怕歡館也沒見過如此撻伐的手段!

『這簡直……』

恰在這時,她卻又見張啟山忽然將那粗壯的擎天一柱從副官的體內抽了出來,跟著俯身湊到青年耳側似乎喃喃了幾句什麽,隨後,他摘下了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枚從不離身的戒指,便猛地塞入了那副官的體內!

嚇!

尹新月直覺肝膽劇顫。

但她又分明聞到了比方才更濃烈的茶香瞬間入侵鼻腔。這代表…這代表……那張副官,喜歡,被,這般……對待?!

『變態!!』

腦中的某一根弦陡然崩斷!她再也吃不住,連連後退,錯亂的腳步讓鞋跟都險些卡在地面的石縫裏,手中的燈籠何時墜地也不自知,更遑論什麽釋放信息素去搶男人了。她踉蹌幾步落荒而逃,幾乎是要從進來時的拱門中撲出去。

軍閥,暴君,變態!而另一個,分明就是個受虐狂!

八爺扶了她一把。

尹新月哆哆嗦嗦攀住了八爺的胳膊,月光下的麗艷面龐一片煞白。“他們——”

八爺笑了,溫和儒雅,他想到了張副官說的一句話,決定轉述給尹新月聽:“佛爺在家怎樣,我不知道。但老八我聽他說過,他最欣賞張副官、也最離不開張副官的一點,就是副官會認為,‘佛爺做什麽都是對的’。”他說的不緊不慢,最後一句幾乎是欽佩的喟嘆。

尹新月猝然驚叫了一聲,像是被掐住了咽喉的母雞。

對的?這怎麽可能是對的?!半夜,野外,被綁著,可能還被打了,上下都……塞入東西,被卡著脖子,肏得腸子恐怕都要出來了,沒有半點尊嚴,看起來毫無疼惜,還是對的?!張啟山,分明就是個虐待狂吧!她瞪大那雙杏眼,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,陣陣後怕。她是很愛張啟山,可是她更愛她自己啊!她是為了讓她自己幸福才想嫁給張啟山的。她為他做了那麽多,這個軍閥當然應該……應該……呵護她,捧著她,寵著她。

可萬一不是呢?萬一呢?

正想著,那院墻後頭的金鐵信香居然染上了幾分殺意,而一道更加濃郁的茶香緊隨其後纏繞上去。就好似一個暴虐得要殺人,另一個就能雙目一閉引頸就戮一般。

尹新月秀麗的臉容滿滿都是活見鬼的驚詫,她嘀咕著“瘋了、瘋了……”,最終跳起來轉身跑了。

**

很難有人去理解彼時張啟山與副官之間的互動。

無論張啟山用多大的力氣,懷中的青年都是無比的順服,那種溫暖到熨帖的感覺讓他銳痛的心逐漸平覆。最後,他甚至被柔和的茶香完全包裹了。他不自覺更加賣力,從單純的占有,過渡到了嘗試滿足青年,最後又因為對方的回饋而開始相互取悅。

他有種奇怪的感覺,只有身下的這個人最懂他。那種既不是霸占、也不是盲目崇拜,而是了解後全須全尾的仰望,暖得連他混沌的大腦都要清晰起來。而那肉穴夾得他舒服,他不自覺用胸膛貼住了他。胯下的孽根更加用力地捅插,青年發出了一連串的悶哼,屁股卻更向他貼了過來,明明沒有出聲,他卻好似知道,對方在喊:“佛爺”。

惹他張口就想咬下去。

舌尖劃過了青年後頸最為敏銳的腺體,皮下卻傳來了令他熟悉的氣息——那是,屬於他的氣息。可他的氣息為什麽會在另一人的體內?好奇,探究,迫切想要知道的感覺令他再不留情。犬齒驟然切入青年的坤腺之內,乾元的信香貫穿了他的血肉,從肉體到靈魂的契合讓兩個人同時舒服得痙攣。了解、契合、信香、腺體,連貫起來的詞匯仿佛一盆開水澆上了張啟山的天靈蓋。

是了,還能是誰呢?他摟在懷裏不想放開的人……

是他的坤澤。

他喜歡他的坤澤。

於是,遵從本能的張大佛爺將嘴唇湊到了青年耳邊,沙啞的呢喃出了一句“喜歡你”。青年的蜜穴瞬間緊絞,緊得張大佛爺差點爽瘋了!他奮力的拔了出來,取下了戒指,推入青年淫靡濕潤的肉穴中。好像誰說過,喜歡一個人,就要把戒指送他。

可是懷裏的人居然掙紮起來。

日山被肏得頭腦發暈,迷迷蒙蒙的迎合之間似乎聽到了佛爺嘶啞的嗓音在他耳畔說“喜歡”,他猛然一驚,便覺得火燙的鐵杵離開了身體,換成了一枚硬硬的圓形事物。他恍惚驚覺了那是什麽,就急忙要掙。不太結實的布繩在兩人瘋狂的性事過程中早已松散,他一轉身,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。

張啟山不高興,他敢拒絕自己?殺氣近乎瞬間彌漫。

副官擡起了臉——他的手腕還被捆著,屁眼裏含著佛爺剛剛塞入的戒指,口中卻因為叼著婚契,發不出聲。他想說戒指是要給佛爺未來的夫人的,怎可用這等褻瀆的方式……他急的冒汗,又說不出話,情急之下居然下意識地搖了搖屁股。他不是拒絕佛爺,他怎麽敢?茶香在混沌間絲絲縷縷討好地攀上他的乾元。

卻惹來僅有六分神智的張啟山眸色一暗,拽起了青年的胳膊,將人扛上肩頭。

不懂規矩的坤澤,就該好好調教。

**

張副官光著屁股,被摔在了床上。坤穴大開。

似乎是怕他逃跑一般,張啟山又將他的手腕捆在了床頭。大腿也沒有放過,繼續從破碎的夜行衣上撕下布條,將人兩側大腿分別與小腿並攏,捆於一處。接著他跪在日山的雙腿之間,大力分開了他的膝蓋,方才並未來得及釋放的陰莖再度插入副官的嫩穴中。

“唔……”那裏還含著一枚戒指,副官登時又爽又疼,皺著眉頭仰脖一聲嗚咽。卻被扯掉了嘴上一直叼著的婚書。

“疼,就叫。”

“啊哈——佛爺……”青年的眉宇皺成了一團,卻還是搖了搖頭,他縱容身上之人的占有,卻又擔憂佛爺的狀況,一時想著婚書可還安好,一時又想著蜜穴中被自己褻瀆的戒指,被逼得左支右絀,渾渾噩噩之際眼角染了紅,一瞬間懵懂過後,便率先望向他最能顧得過來的婚契。

那婚契被扯開,散在床頭,已能看清紙上的字跡。

『民國十一年,張家第卅七任家主張啟山與族人張日山契定婚約。只待日山定坤之日,締結良緣,訂成佳偶。自此赤繩早系,白首永偕,花好月圓,欣燕爾之,將泳海枯石爛,指鴛侶而先盟,謹訂此約。』

他們也曾紅燭高燃,在長輩的簇擁下紅著臉喝下過訂婚酒。只是彼時年幼,尚不知一紙婚契所承載的重量幾何。佛爺或許不願,但他是高興的。

日山的目光凝在那紙朱字婚契之上,卻因為註意力不集中,被張大佛爺陡然兇狠一撞。他嗚咽了一聲,忽然在瞬間覺得委屈起來。

——身上壓著他的,是他的乾元,是他的夫婿,是他的當家!大局卻逼著他……毀掉婚契,拱手讓人。

但也是了,是他的乾元看不上他。

寂寞的內腔縮了縮,藏在穴肉深處,從未被那人光顧過。茶香越發濃郁,連乾元都似乎感受到坤澤的心情,將視線也移轉到了婚契之上。張啟山的腦袋不靈,卻還認得字,透過迷霧般的影像,“欣燕爾之”、“海枯石爛”撞入視線,隨後而來的,是“張日山”這個名字。

張日山,誰?

“佛爺……”身下的坤澤被肏得嗚咽,可即便蜜穴痙攣性的縮緊,他的臀卻似依舊不舍的挺著,一聳一聳貼上了他的胯,用一身暖肉伺候著他。

訴盡不舍。

熬紅的眼眶裏,滿滿道不出的愛。

“只待日山定坤之日”……而隨著每一下的肏弄,往昔的碎片卻開始蜂擁進腦海。那人在桃樹下的微笑,那人穿著長衫蹲在石桌前餵飯,那人拔槍舍命相護,那人穿上了軍裝長隨左右,那人、在叫著佛爺。

“啊哈……佛爺。抱我——”

佛爺、佛爺。聲聲呼喚,句句泣血。要我、肏我、幹死我、玩殘我。

別走、別走、別走……

張日山,是他的坤澤,也是他張啟山的內人。

他想起來了。

細細密密的紅線在一瞬間纏繞上了夢魘依舊的男人,拽著他的神魂,猛地將他拖出了迷霧。視線徹底清晰的一瞬間,他看到身下的青年眼眶嫣紅,漂亮的桃花眼中含了淚。可是他卻偏著頭,只是低低的呢喃。

“別走……”別拋下他,別娶尹新月。求您。

“……日山。”

張日山猛地睜開眼,雙膝條件反射地夾緊了身上撻伐的男人。輪到張啟山悶哼了一聲,一下子埋到深處。惹來坤澤帶著哭腔的呻吟,夾雜在氣喘中的不可置信:“佛爺?”

張啟山沒說話,只是低下頭慢慢湊到了他的頰邊,呼吸沈重,視線卻不再呆然。他慢慢彎起了唇角,惹得懷裏的坤澤耳根瞬紅,驚得都忘了難受。

他發狠地再度撞入深處。

“啊嗯——!”

“誰說,我要尹新月的?!”

“嘶……”

“誰說,我不打算送她走的?!”

“……哈、哈啊……”

“誰說,我不打算娶你的?!”

“嚇!……嗚——”

大掌握住了因這話激動得堅挺的小日山,寵溺地在掌中揉了揉。

“明明舍不得”,深入淺出。“還想跑!”狠狠一撞。

他憶起一路過來的點點滴滴,懷裏這個傻小子為了保他,居然願意將他往那娘們懷裏讓。他本以為他懂,卻看來有些話不說,還是不成:“長沙有太多雙眼睛盯住咱們。”他開口了,慢條斯理的在他體內研磨。“我不娶你,因為你已經是擋在我面前的盾。若再娶了你,你小子就成了活靶子!……我舍不得。”

副官深喘了一聲,清亮的眼睛睜大。

“我又何嘗不想和你要個孩子呢?”仿佛要證明這話一般,他深埋入他體內,龜頭頂住內腔羞澀的入口。“日本人,軍閥,亂世。日山……時機未到,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置身於危險之中。”

一行淚珠沿著青年的臉側墜落。

張啟山湊過去,吻掉了那些委屈了數年的淚。一路往下,關照青年身上在生死線一役後剛剛長好的痂,惹得日山發出一連串誘人侵犯的呻吟。

然後,張大佛爺狠狠的要他。整根拔出、整根進入,被肏熟的身體只有承受這一條路,連羞澀的內腔都被撞開,讓副官覺得整個人都要被佛爺幹穿了。那人拇指的指尖卻陡然堵住了青年出精的洞口。“我還以為,原先在府中,時時要你,已經說明心跡了……”手指使壞地撓起了青年敏感的包皮,陰莖更加刁鉆地磨著坤澤體內的敏感帶。“看來,是肏得不夠多。”

“不……”日山縮了縮,紅著眼眶搖頭。

“不是?”

“不敢!曰山不敢!佛爺……啊——”

“叫相公。”低沈的男音如此說。

惹得副官猛然擡眼。

“戒指都給你了,叫相公。”他嘶聲在他體內聳動,壞壞的用龜頭研磨他的內腔入口,逼迫道,“不叫相公,不給射。”

懷中的青年抖了抖。

張啟山撈過那張婚契,杵至青年眼前,音量不小的念:“日山定坤之日,締結良緣,訂成佳偶。自此赤繩早系,白首永偕,花好、月圓。”他又伸手誘哄一般的捏了捏小日山。

“……當、當家的。”青年啜泣一聲,將藏在心底數年的稱呼,宣之於口。

張啟山的眸光驟暗,低頭吻住了他的唇。狂風驟雨一般的吻,幾乎要搗得他腸穿肚爛的抽送,最後在副官的低呼中,射了那暖穴盆滿缽滿。張日山則將精水灑在了自家當家的小腹處。

**

這一番沒羞沒臊的性事,一直做到天色魚肚白。

早已回到院子裏的八爺因熬過了困意,索性不睡了。他拎著一壺冷酒,轉著手中繪了仙鶴的黑檀折扇,瞇目覷著一輪跳出屋瓦的朝陽,突然似醉似醒又似人似仙地念誦起來。恍恍惚惚中,好似一判詞——

“冷宿既過,暖晝將至。

有道是……

千裏車行遠,憂疑已悔遲。

鶴銜婚書至,古樓凡光輝。

一出一入,一動一靜。

秋月春花,事須費力。

人情初交日,鹹志在於勤。

貞正宜堅守,忠誠久不渝。 ”*

忽而,他又聽院落裏頭熱鬧了起來。

“尹姨娘,尹姨娘,您這是做什麽?嗳——這個不能摔!”

“我不會給藥了!姑奶奶我也不是姨娘,我是新月飯店的大小姐!滾,都給我滾!讓張啟山自生自滅去吧!”

一個蒼老又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讓她去,我們張家本也不需要小小新月飯店的幫襯。如此小門小戶的丫頭敢在張府內呼喝,才是辱沒了張家門楣。”

**

又後來,沒幾年,便聽說新月飯店黃鋪了,傳聞是得罪了鼎鼎有名的東北張家的少夫人,金庫被張家人用搬山術一夜運空。而平素在北平咬尖拔狠作威作福的尹大小姐也沒落個好兒,她的坤澤名聲本就不佳,性情更差,再沒了家底,只得胡亂嫁給一中年富商充做填房,沒幾年就難產死了。只是聽說她有一表妹,在她生前也擠入那富商宅子裏作妾,原本的姐妹花變做兩只騷狐貍互咬,所以這尹大小姐的死因——是難產還是爭奪家產,就不得而知了。

賤人休提,也無人關心。

倒是東北張家的下人之間,津津樂道這樣一個八卦:

“嗳你們知道麽?別看家主冷冰冰的,其實可有情趣了。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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